庹寧的一生

垚子

       庹寧穿著破舊的中山裝，封領(lǐng)的扣子從未解開過，給官衙的人做抄書行文，所以顯得嚴(yán)肅認(rèn)真，認(rèn)識他的人都說他是個書呆子，只會用文字?jǐn)[平那個官衙里所有的事情。自然深得官老爺?shù)南矚g，他用古樹利用父親雕刻的手藝弄了一只煙筒，煙筒上刻著“吸青云安逸自在，吐白霧樂意忘憂”。擺放在他的案臺。

       庹寧從小體弱多病，三歲的時候生口瘡，差點治不好，母親帶著他四處尋醫(yī)，終于在鐘南山找到一位醫(yī)術(shù)高深的道士，治好了他的口瘡，從哪個時候起，庹寧說話就口吃，講話講不明白，甚至嘴張得不大，吃食物都細(xì)細(xì)送入，怕扯裂了他那張口，但他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，見到官衙里的老爺連笑的態(tài)度都由他的嘴決定，一些新到官衙任職的官老爺剛開始不知道他的情況，還以為他是弱智，時間一長，對庹寧的情況了解后，便都成為茶余飯后的笑話。因為小時候嘴瘡的緣故，庹寧一直喜歡醫(yī)學(xué)，在他行走的每一步中閱讀過很多關(guān)于醫(yī)學(xué)的書籍，拜訪過許多有名的神醫(yī)，心想學(xué)一技之長，也為后生遭致病魔的折磨做點有德的事情，誰知道命運不由他定，在閑余飯后他除了讀書以外，就經(jīng)常寫些當(dāng)時反映現(xiàn)狀的文字，被官衙的人發(fā)現(xiàn)后，就以臨時工的形式請他來給官衙做事，在常人看來，庹寧得到了重用，甚至很多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，奚落他的話語從那時候起少了，還是免不了一些冷嘲熱諷，吸過他煙筒的老漢不時戲弄庹寧，總是會說“你給官衙做事，以后一定混個官老爺?shù)囊巫幼龉�，�?dāng)官要為民作主，不然還不如回家種紅薯！”庹寧內(nèi)心深處清楚得很，即便那把椅子腐爛消融，也等不到他去坐的，因為他知道他口吃，講不清道不明，只會抄點書，寫點字，所以當(dāng)官老爺享清福的事情對庹寧來說比登天還難，望塵莫及罷了。

       歲月在庹寧的身上不知不覺過了幾個春秋，他給官衙做文書工作已經(jīng)有好幾年了，34歲去的官衙，都42歲了，也沒有混得一官半職，而且還是臨時工，其實這對于他來說已經(jīng)是官衙給他最大的恩惠。42歲的他還孤身一人，因為口吃，再加上庹寧黑瘦，身體單薄，長相難看，由于他經(jīng)常穿中山裝，腳掌套著一雙草鞋，褲子褲下沿齊小腿，很多女性看到都笑他，離他遠遠的，所以連女人身體是什么樣子他都模糊不清，說庹寧不想女人是假的，有一次，庹寧偷偷的從官衙混出來，看到一尼姑，皮膚白皙，臉蛋圓潤，吊襠褲穿的露肉，庹寧瞇著眼睛看了又看，朝尼姑走去，伸出他那雙染滿墨汁的手，去摸尼姑的屁股。庹寧也只敢去摸尼姑，因為當(dāng)時他怕官衙里的老爺看見他的異常舉動，對他施加皮肉之苦，所以官衙里的三親六戚女性他從來不敢非分之想。就因為他曾經(jīng)摸過尼姑的屁股，所以后來在他所寫的《尼姑》中對尼姑評價很高。

       又過了一年，庹寧父母雙亡，剩下一個不成大器的弟弟，總是欠別人的債，又好喝酒，連酒錢都是佘欠的，店主多次向庹寧的弟弟要拖欠的酒錢，沒有便是一頓毒打，后來知道他哥哥給官衙做事，也給了一些面子，算得些太平日子過。一次弟弟來到官衙門口，想向庹寧討口飯吃，庹寧一無官二無職，便被守衙的武夫攆走，從此便不知死活，就像消失在人間一樣，所以庹寧再也沒見到不成大器的弟弟。孤獨的在官衙給那些大爺抄書行文。

       庹寧因為種種缺陷，官衙的其他人都看不起他，如果不是因為庹寧寫得一手好字，寫出一些好文，庹寧的生命也是卑微的，下賤的，那些官老爺也不會給他一口飯吃。自然他的一生就沒有與官老爺相交的緣分。

       官衙里很黑暗，勾心斗角之事常有發(fā)生，陰謀詭計層出不窮，阿姨奉承、欺上瞞下，壓榨百姓成了當(dāng)時的主流。民間一片水深火熱，餓死的民眾經(jīng)常躺在路邊，被野狗野獸叼著尸體在荒野中游走，散發(fā)出腥臭味。庹寧因為講話講不清楚，道不明白，但他對當(dāng)時的民不聊生的現(xiàn)象看在眼里，悶在心里，也不能說，也說不出來。

       庹寧有一天休息，但是被限制自由，即便是休息也只能在官衙里，官衙里給他準(zhǔn)備了一張涼席，天氣倒也不算冷，由于終日的抄書行文，倒也很疲憊，躺在涼席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。

       一次偷偷的混出官衙，也就是摸尼姑屁股的那一次，給庹寧帶來了無盡的遐想，整天思戀尼姑，臉皮變黃，身體變瘦，剩下皮包骨頭。但他每一次想尼姑都用文字寫下經(jīng)典的描述，其中一段是這樣寫的：“你綿軟的屁股像流水一般從溪渠流走，白皙的臉蛋融進了我的腸胃，我庹寧每天口水在唇舌間打轉(zhuǎn)，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再見到你一次，一次就夠了，如果還有來生，我寧愿變成一只天獸，以啃月兒的卯足力氣向你奔來......”

       由于營養(yǎng)不良，抄書行文繁重，休息時間不多，再加上思戀尼姑之苦，庹寧于次年冬月十三夜死于官衙抄書行文案臺邊上。臨終前手中還拿著毛筆，歪歪斜斜的寫著“尼姑”二字。

      后來官衙的老爺給庹寧寫了一首詩。其詩如下：

送庹寧

庹寧一生清清白白，

光溜溜的來赤裸裸的去，

體弱多病終日思念尼姑，

抄書行文勞累過度，

留下文章渲染后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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